1973年的弹子球 (Pinball, 1973): 关于过去与转变

1973年的弹子球 (Pinball, 1973): 关于过去与转变

花了四次把村上春树写的这第二篇小说,也是“鼠”三部曲 (The Rat Trilogy) 中的第二部作品读完。值得一提的是我读的纸质书是将《且听风吟》(Hear the Wind Sing) 和这部作品放在一起的,读后之后觉得这个安排确实有理,这两部小说应该放在一起读。

在我看来,《且听风吟》渲染出学生运动理想遭破坏的失意孤独(我和鼠整天待在酒吧),表达对一段青春美好感情的怀恋(我与四指女孩),而《1973年的弹子球》的主题则是: 告别过去,迎接转变。这个在双线叙述中都很大程度的体现了,“鼠” 的告别小镇,尤其是告别杰和他的酒吧,是最具体的表现;而对于“我”而言,这个转变则多半是隐喻地表现:在文章开头提到的出口及入口,家中更换旧的配电盘,对弹子球拟人化的对话与告别。。。

那么在转变之前是怎么样的呢?反世俗化,从大学退学的鼠整天把时间消磨在杰酒吧里,和一个28岁的女性维持一段没有意义的暧昧,又或者是乘车在小镇里乱逛,沉浸在过去的美好中(比如回忆童年的灯塔);而“我”呢?过着与他人或与社会疏离的生活,阅读康德哲学,时不时和双胞胎姐妹出去玩,却实则仍然沉浸在过去之中。我认为双胞胎姐妹并不真实存在,而是一个意象,象征着过往的美好感情(所以她们知道旧的配电盘在哪并且对旧的配电盘珍爱有加)。过去”我“的感情往往没有没有一个好结局(比如四指女孩或者自杀的直子),这让”我“的内心因太多美好的逝去感到空虚痛苦不已,却也导致我对于浪漫感情失去了信心(”我“与女同事约会时说的话可以反映此点),所以我假想双胞胎女孩作为理想的伴侣(从他们惬意的生活方式就可以感觉到强烈的理想气息),来弥补内心的空白。

最后,虽然非常不舍,鼠告别了杰和他的酒吧,告别了女友(其实更像是一种 sex partner),告别了小镇。告别杰以及之后鼠在夜色之中独自坐在车上那一部分在我看来是全书最感人的部分,读着让人心头压抑,产生流泪的冲动。而对于”我“呢,正如书开头所言:任何一个入口都有一个出口,感情的悲剧是”我“陷入疏离生活的入口,而本书的标题:弹子球机,则是出口。最后”我“来到存放着78台弹子球机的仓库,我认为那仓库象征着死去的过往(因为遥远无比,空旷冰冷,有死鸡的味道等特征),而”我“与那台 spaceship 弹子球的真切无比的对话正是“我”对过往的告别,虽然”我“曾经是多么热爱着玩弹子球,多么急切地想找到那台弹子球机,但是那时”我“并没有再玩,而是让最高分保持在”我“与那台与众不同的弹子球机的共同记忆之中,最后和她(书中”我“将弹子球机视为女姓,这与上文观点对应)郑重的告别。

曾经看过一篇论文,讲”鼠“之三部曲中 ”detachment“ 与 “commitment” 的转变。而我觉得《1973年的弹子球》完美起到了转变中的过渡作用,虽然最终无非是鼠离开了小镇,双胞胎女孩也从”我“的生活消失。但是没有这些告别过去的转变,在第三部《寻羊冒险记》中我怎能在新女友帮助下找到鼠,鼠又怎能有机会选择自我牺牲将象征着恶的羊彻底消灭,达到 “commitment” 的转变。

最后的最后,想起杰在告别前对鼠给的唯一一条建议:”慢慢走,多喝水” ( Walk slowly, and drink lots of water )。虽然这句话很短很简单,但我却觉得异常的感动。对于一个准备到另一个城市开启新生活的人,这难道不是最好的建议吗。就像在《且听风吟》中杰在离别时递给我一袋刚炸好的薯片一样,对于两次告别杰没有太多的感情表示,而我却能从中体会到杰作为长辈对“我”和鼠的喜爱,不舍与真切希望,村上春树的笔就是有这么大的魔力吧。

References

https://newvoices.org.au/volume-9/rethinking-the-rat-trilogy-detachment-commitment-and-haruki-murakamis-politics-of-subjectivity/